第八十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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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八章
現場混亂不堪。
幹柴的臘梅樹被攔腰折斷, 扭曲的歪倒在地面, 荒蕪的小徑上落滿了黃黃綠綠的花枝枯葉。
高揚被拉開後冷靜下來不少，順手接過周蕙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間的血汗。
臉上的傷口並不是很嚴重, 只是因為兩個人一直在相互廝打, 掙紮中血液不斷湧出, 使得傷口看上去格外的猙獰。等這會兒將臉上的血水擦幹凈後，不到寸長的傷口立時坦露出來。
米白色的絲帕被血液染紅, 高揚胡亂的在臉上抹了把後，將帕子扔回給周蕙, 徑直伸手去拉還癱坐在地上的方從緣。
周蕙皺眉，嫌棄的接過散發著異味的帕子，糾結了一會兒後還是扔進了遠處的垃圾桶裏。
方從緣呆滯的蹲坐著, 當高揚火熱的手掌觸摸上她冰冷的手指時，眼淚再不受控制的洶湧滑落。
高揚沈下臉，將心裏的那點異樣暫時拋卻。手上的力道加大, 一把將她拉起，拉人的後勁十足，她甚至跌跌撞撞的栽倒在高揚懷中。
方從緣克制的後退幾步, 臉上流淌的淚水不斷。
高揚淺吸一口氣，很自然的想要上前擁住她, 卻被方從緣躲開了。
她垂著頭，一步一步挪到了眾人的對立面，肩膀一聳一聳的，抽噎到難以自抑。
高琦眼見她越走越近, 眉頭緊擰，臉上流露出幾分嫌惡之色。下一瞬，就站到了包圍圈之外的高顯真的身側。
“她是誰？”高琦壓低聲音，問了一句。
高顯真正在安撫不安的徐慶，一時間沒顧得上他的問話，倒是她身旁一直保持緘默的徐征飛快的說了句，“她是老二的女朋友。”
高琦扭頭，一臉詫異之色，為什麽連徐征都知道老二的女朋友，家裏人卻沒有半點消息？
他疑惑的神色實在是太明顯了，徐征很自覺的給這幾個尚處在迷霧中的人解惑，“她幾個月前就和老二在一起了。之前C輪融資的時候，和香港來的投資人一起吃了一頓飯，還有幾個公司裏邊的大股東，老二那時候就把她帶過來了。”
他倆在一起居然這麽久了？！
高琦：“徐哥，你覺得她人怎麽樣？”
這個女人會不會是故意吊著自己這兩個堂弟，腳踏兩只船？
徐征尷尬的掃了眼不遠處淩亂成中古戰場的花園，還有仍然保持著對峙姿態的高家兩兄弟，半晌後，他才斟酌著開口，“老實說，我覺得這位方小姐就是個學生妹。”
學生妹是什麽意思？
高琦眼中飛快的閃過幾抹淩厲，極為露骨的說，“學生妹也有好幾種，有酒吧裏坐臺的，有被人包養的，有愛慕虛榮的……當然，也有那種勤工儉學，上進的。”
最後的一種高琦純粹就是隨口一說，在他的心中，幾乎已經認定了方從緣就是那種不知廉恥、被人包養的女人。
誰知，高顯真卻突然接過話頭，極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，“你別誤會她，緣緣她……她真的還不錯，大學學費都是她自己打工掙的，每個月都打好幾份工，前不久她才被燕大的經濟學錄取了。”
坦白說，她對方從緣的觀感很覆雜。如果是在今天這件事發生之前，方從緣毫無疑問就是她心中最美好的那種女孩子，好學上進，勤奮踏實……簡直是數不完的優點。
可是今天……高顯真現在腦子裏還殘留著剛才那一幕——她的親弟弟被人揍的鼻青臉腫。
高琦嗤笑，“看來，她很缺錢？”
未盡的話語，在場幾人卻是不言而明。
高顯真立刻就沈下臉來，有點聽不過意了，“你想多了，她和老二肯定不是那種關系。”
她接著說道，“以前我見她第一面的時候，她腳上的涼鞋都舊得褪色了，還有手機，居然是小靈通，現在你有看到幾個人在用小靈通的，除了那些上了年紀的人。”
高顯真說出這番話似乎也是為了印證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，她並沒有看錯人，方從緣應該是個好女孩才對。
高琦卻嗤之以鼻，“她現在用的不就是iPhone嗎？”
高顯真斜睨了眼高琦自以為看穿一切的表情，不再試圖去說服他，轉身把已經不再哭鬧的徐慶抱到徐征的懷裏，徑自掏出手機，翻出方從緣的朋友圈遞給他看。
她的朋友圈是從去年九月底才開始創建的。
裏面曬出的除了她所獲得的各種獎狀、各類證書外，就是一些去動物之家照顧動物，或者是去周邊的郊縣為小朋友們上課的照片。零星會夾雜著幾張好天氣的配圖，但是自拍，和現下女孩子最常見的——曬名牌，她卻連一張圖片都找不到。
不對，應該說她還是有一張露臉照的。
【拿到新手機最高興的大概就是——我終於可以炫耀一下啦！】
蔚藍晴空，萬裏無雲，她站在一眾飽經滄桑的校領導中間，娥眉一笑，鶴立雞群。
近百人的龐大隊伍頃刻間都化作了一副黑白默畫，只有她身著藍色百褶裙的纖細身影凸顯出來，仿佛是照片上唯一的色彩。
這是她獲得國獎時的留影。
高琦鬼使神差地翻完了她的朋友圈，不多，也就二三十條。
最後手指一滑，又滑回到最初的那一條。
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，不是她塑造出來的人設，這樣的女人，神仙也難保會不動凡心。
握在掌中的手機轉眼間就被高顯真抽回，高琦下意識地想要再拿回來，指尖剛挨上冰冷的手機屏幕他又觸電般的飛快收回。
很突兀的動作，高顯真並沒有察覺到，但是高琦抽回來的手肘卻磕碰到了什麽物體。
他敏捷地轉身，身後卻是面無表情的周蕙，也不知道她在這裏站了多久。
“二伯母。”高琦連忙低下頭打招呼，“我剛剛有沒有撞到你？”
周蕙擺手，冷淡開口，“沒事。”
她是過來扔手帕的，結果卻聽到了這一幫小輩們對自家兒子帶回來的女人的議論，自然就多聽了幾句。
高顯真夫婦隨即也招呼道，“二伯母。”
高琦看周蕙跟沒事人一樣，很快就收回視線，猶豫了一下還是言不由衷道，“現在的網絡世界，都隔著一堵虛擬的墻，哪裏分辨得出來真真假假。”
他是面朝著高顯真說的，表情沈郁，看那模樣大約是不相信方從緣朋友圈裏所展示出來的“歲月靜好”。
高顯真不再同他爭辯，徑自低頭去逗弄徐慶。
倒是徐征淡定的說，“先別慌著給人定罪。”
高家這兩兄弟，一個孤高自傲，一個玩世不恭，照他看來，都不是什麽好東西。
周蕙默然，高揚是什麽德行，她這個當媽的心裏最有數。不可能有姑娘能腳踏兩只船，還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，他要是善心大發不玩弄別人都算不錯了。
再說，剛剛那姑娘……
周蕙只是簡單的瞥了一眼，她全身上下的價值她也能立馬估出來，絕對不會超過一千塊。
至於客廳沙發上的那個廉價包包，應該也是她的。
多半是周蕙這個長輩站在這裏的緣故，三個小輩言談間沒有了方才的放松。
周蕙微勾唇，輕聲吩咐高顯真，“你上去看看，讓你大伯母和爺爺別下來，就說下面沒發生什麽事，只是他們兄弟倆發生了點口角。”
高顯真點頭，交代徐征看好孩子後，轉身小跑著進了別墅。
周蕙眼見她走遠，攏了攏身上昂貴的羊絨大衣，徑直向著秋千旁還處於對峙情勢的幾人走了過去。
這一邊，楊茜滿臉心疼的替高顯玉擦拭臉上的傷口，動作極為小心翼翼，生怕一個不小心再加重了他的疼痛感。
心裏卻一個勁兒的埋怨，高揚那個混小子，對自己的親堂弟都下這麽重的毒手，壓根兒就沒有一丁點親人間的情分，純粹就是借著這個時機來報私仇。
她暗暗朝著高揚站的方向翻了個白眼，有娘生沒爹養的玩意兒，和他那個混帳父親就是一路貨色。
“顯玉，還疼不疼啊？”楊茜啞著嗓子問高顯玉，恨不能將這些傷口全都轉移到自己的臉上身上。
傷在兒身，痛在娘心。
高亮康雖然也很心疼兒子的傷口，這場鬥毆從現場狀況來看，明顯就是高揚的單方面毒打。
但是他嘴上卻半點不留情，劈頭蓋臉地朝著高顯玉痛罵出聲，“你這個混賬東西，我平時都是怎麽教你的？讓你和你堂哥打架？！沒老沒少的混賬！”
高顯玉耷拉著腦袋，肩膀頹喪著，很是無力的倚靠在墻面上，既不附和也不辯駁，完全就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狀態。
高揚卻不露痕跡地側開了臉，沈溺在陰影中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嘲弄之色。
方從緣抽噎著聳肩的假動作瞬間頓住了幾秒。
高顯玉他爸的話聽著怎麽這麽不對勁兒？表面上好像是在叱責自己的兒子，但是再細細咂摸幾遍，倒像是在指桑罵槐，把高揚的“沒老沒少”也罵了一遍。
她低垂下眉眼，抽噎的動作沒見停，耳朵卻豎得高高的，一字一句的分析著這家人的內部情況，用耳朵來暫時替代眼睛。
高亮平看他這般作態，也佯怒地狠拍了把高揚的背，“手下也沒個輕重，快去給你堂弟道個歉。”
他拍背的動作很明顯就是高高舉起，輕輕放下，落在高揚背上的時候和拍蒼蠅的力道也沒什麽兩樣了。
楊茜被他“舉重若輕”的舉動氣到吐血，手下擦傷口的動作不自覺都加重了幾分，高亮康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，示意她不要開口，讓他來解決。
“道歉就用不……”高亮康正要出聲，到嘴邊的話卻被迎面走過來的周蕙給強行打斷了。
“你說說你，都快三十的人了，做事還這麽沖動。你堂弟就算是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的，你這個當哥哥的口頭上教育他幾句也就行了，還非得要舞刀弄槍的，萬一把人傷著了要怎麽辦？”
周蕙重新在高揚身旁站定，平靜無波的說出這番話。
而後，弧形優美的眼睛暗瞪了高亮平一眼，眼風淩厲無比，眸中的意味很明確——說不來人話就給我閉上你的臭嘴！
高亮平索性聳聳肩，由得她去應付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12/19更新完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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臉上的傷口並不是很嚴重, 只是因為兩個人一直在相互廝打, 掙紮中血液不斷湧出, 使得傷口看上去格外的猙獰。等這會兒將臉上的血水擦幹凈後，不到寸長的傷口立時坦露出來。
米白色的絲帕被血液染紅, 高揚胡亂的在臉上抹了把後，將帕子扔回給周蕙, 徑直伸手去拉還癱坐在地上的方從緣。
周蕙皺眉，嫌棄的接過散發著異味的帕子，糾結了一會兒後還是扔進了遠處的垃圾桶裏。
方從緣呆滯的蹲坐著, 當高揚火熱的手掌觸摸上她冰冷的手指時，眼淚再不受控制的洶湧滑落。
高揚沈下臉，將心裏的那點異樣暫時拋卻。手上的力道加大, 一把將她拉起，拉人的後勁十足，她甚至跌跌撞撞的栽倒在高揚懷中。
方從緣克制的後退幾步, 臉上流淌的淚水不斷。
高揚淺吸一口氣，很自然的想要上前擁住她, 卻被方從緣躲開了。
她垂著頭，一步一步挪到了眾人的對立面，肩膀一聳一聳的，抽噎到難以自抑。
高琦眼見她越走越近, 眉頭緊擰，臉上流露出幾分嫌惡之色。下一瞬，就站到了包圍圈之外的高顯真的身側。
“她是誰？”高琦壓低聲音，問了一句。
高顯真正在安撫不安的徐慶，一時間沒顧得上他的問話，倒是她身旁一直保持緘默的徐征飛快的說了句，“她是老二的女朋友。”
高琦扭頭，一臉詫異之色，為什麽連徐征都知道老二的女朋友，家裏人卻沒有半點消息？
他疑惑的神色實在是太明顯了，徐征很自覺的給這幾個尚處在迷霧中的人解惑，“她幾個月前就和老二在一起了。之前C輪融資的時候，和香港來的投資人一起吃了一頓飯，還有幾個公司裏邊的大股東，老二那時候就把她帶過來了。”
他倆在一起居然這麽久了？！
高琦：“徐哥，你覺得她人怎麽樣？”
這個女人會不會是故意吊著自己這兩個堂弟，腳踏兩只船？
徐征尷尬的掃了眼不遠處淩亂成中古戰場的花園，還有仍然保持著對峙姿態的高家兩兄弟，半晌後，他才斟酌著開口，“老實說，我覺得這位方小姐就是個學生妹。”
學生妹是什麽意思？
高琦眼中飛快的閃過幾抹淩厲，極為露骨的說，“學生妹也有好幾種，有酒吧裏坐臺的，有被人包養的，有愛慕虛榮的……當然，也有那種勤工儉學，上進的。”
最後的一種高琦純粹就是隨口一說，在他的心中，幾乎已經認定了方從緣就是那種不知廉恥、被人包養的女人。
誰知，高顯真卻突然接過話頭，極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，“你別誤會她，緣緣她……她真的還不錯，大學學費都是她自己打工掙的，每個月都打好幾份工，前不久她才被燕大的經濟學錄取了。”
坦白說，她對方從緣的觀感很覆雜。如果是在今天這件事發生之前，方從緣毫無疑問就是她心中最美好的那種女孩子，好學上進，勤奮踏實……簡直是數不完的優點。
可是今天……高顯真現在腦子裏還殘留著剛才那一幕——她的親弟弟被人揍的鼻青臉腫。
高琦嗤笑，“看來，她很缺錢？”
未盡的話語，在場幾人卻是不言而明。
高顯真立刻就沈下臉來，有點聽不過意了，“你想多了，她和老二肯定不是那種關系。”
她接著說道，“以前我見她第一面的時候，她腳上的涼鞋都舊得褪色了，還有手機，居然是小靈通，現在你有看到幾個人在用小靈通的，除了那些上了年紀的人。”
高顯真說出這番話似乎也是為了印證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，她並沒有看錯人，方從緣應該是個好女孩才對。
高琦卻嗤之以鼻，“她現在用的不就是iPhone嗎？”
高顯真斜睨了眼高琦自以為看穿一切的表情，不再試圖去說服他，轉身把已經不再哭鬧的徐慶抱到徐征的懷裏，徑自掏出手機，翻出方從緣的朋友圈遞給他看。
她的朋友圈是從去年九月底才開始創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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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對，應該說她還是有一張露臉照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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蔚藍晴空，萬裏無雲，她站在一眾飽經滄桑的校領導中間，娥眉一笑，鶴立雞群。
近百人的龐大隊伍頃刻間都化作了一副黑白默畫，只有她身著藍色百褶裙的纖細身影凸顯出來，仿佛是照片上唯一的色彩。
這是她獲得國獎時的留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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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，不是她塑造出來的人設，這樣的女人，神仙也難保會不動凡心。
握在掌中的手機轉眼間就被高顯真抽回，高琦下意識地想要再拿回來，指尖剛挨上冰冷的手機屏幕他又觸電般的飛快收回。
很突兀的動作，高顯真並沒有察覺到，但是高琦抽回來的手肘卻磕碰到了什麽物體。
他敏捷地轉身，身後卻是面無表情的周蕙，也不知道她在這裏站了多久。
“二伯母。”高琦連忙低下頭打招呼，“我剛剛有沒有撞到你？”
周蕙擺手，冷淡開口，“沒事。”
她是過來扔手帕的，結果卻聽到了這一幫小輩們對自家兒子帶回來的女人的議論，自然就多聽了幾句。
高顯真夫婦隨即也招呼道，“二伯母。”
高琦看周蕙跟沒事人一樣，很快就收回視線，猶豫了一下還是言不由衷道，“現在的網絡世界，都隔著一堵虛擬的墻，哪裏分辨得出來真真假假。”
他是面朝著高顯真說的，表情沈郁，看那模樣大約是不相信方從緣朋友圈裏所展示出來的“歲月靜好”。
高顯真不再同他爭辯，徑自低頭去逗弄徐慶。
倒是徐征淡定的說，“先別慌著給人定罪。”
高家這兩兄弟，一個孤高自傲，一個玩世不恭，照他看來，都不是什麽好東西。
周蕙默然，高揚是什麽德行，她這個當媽的心裏最有數。不可能有姑娘能腳踏兩只船，還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，他要是善心大發不玩弄別人都算不錯了。
再說，剛剛那姑娘……
周蕙只是簡單的瞥了一眼，她全身上下的價值她也能立馬估出來，絕對不會超過一千塊。
至於客廳沙發上的那個廉價包包，應該也是她的。
多半是周蕙這個長輩站在這裏的緣故，三個小輩言談間沒有了方才的放松。
周蕙微勾唇，輕聲吩咐高顯真，“你上去看看，讓你大伯母和爺爺別下來，就說下面沒發生什麽事，只是他們兄弟倆發生了點口角。”
高顯真點頭，交代徐征看好孩子後，轉身小跑著進了別墅。
周蕙眼見她走遠，攏了攏身上昂貴的羊絨大衣，徑直向著秋千旁還處於對峙情勢的幾人走了過去。
這一邊，楊茜滿臉心疼的替高顯玉擦拭臉上的傷口，動作極為小心翼翼，生怕一個不小心再加重了他的疼痛感。
心裏卻一個勁兒的埋怨，高揚那個混小子，對自己的親堂弟都下這麽重的毒手，壓根兒就沒有一丁點親人間的情分，純粹就是借著這個時機來報私仇。
她暗暗朝著高揚站的方向翻了個白眼，有娘生沒爹養的玩意兒，和他那個混帳父親就是一路貨色。
“顯玉，還疼不疼啊？”楊茜啞著嗓子問高顯玉，恨不能將這些傷口全都轉移到自己的臉上身上。
傷在兒身，痛在娘心。
高亮康雖然也很心疼兒子的傷口，這場鬥毆從現場狀況來看，明顯就是高揚的單方面毒打。
但是他嘴上卻半點不留情，劈頭蓋臉地朝著高顯玉痛罵出聲，“你這個混賬東西，我平時都是怎麽教你的？讓你和你堂哥打架？！沒老沒少的混賬！”
高顯玉耷拉著腦袋，肩膀頹喪著，很是無力的倚靠在墻面上，既不附和也不辯駁，完全就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狀態。
高揚卻不露痕跡地側開了臉，沈溺在陰影中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嘲弄之色。
方從緣抽噎著聳肩的假動作瞬間頓住了幾秒。
高顯玉他爸的話聽著怎麽這麽不對勁兒？表面上好像是在叱責自己的兒子，但是再細細咂摸幾遍，倒像是在指桑罵槐，把高揚的“沒老沒少”也罵了一遍。
她低垂下眉眼，抽噎的動作沒見停，耳朵卻豎得高高的，一字一句的分析著這家人的內部情況，用耳朵來暫時替代眼睛。
高亮平看他這般作態，也佯怒地狠拍了把高揚的背，“手下也沒個輕重，快去給你堂弟道個歉。”
他拍背的動作很明顯就是高高舉起，輕輕放下，落在高揚背上的時候和拍蒼蠅的力道也沒什麽兩樣了。
楊茜被他“舉重若輕”的舉動氣到吐血，手下擦傷口的動作不自覺都加重了幾分，高亮康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，示意她不要開口，讓他來解決。
“道歉就用不……”高亮康正要出聲，到嘴邊的話卻被迎面走過來的周蕙給強行打斷了。
“你說說你，都快三十的人了，做事還這麽沖動。你堂弟就算是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的，你這個當哥哥的口頭上教育他幾句也就行了，還非得要舞刀弄槍的，萬一把人傷著了要怎麽辦？”
周蕙重新在高揚身旁站定，平靜無波的說出這番話。
而後，弧形優美的眼睛暗瞪了高亮平一眼，眼風淩厲無比，眸中的意味很明確——說不來人話就給我閉上你的臭嘴！
高亮平索性聳聳肩，由得她去應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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